第二天花无缺醒来时,笑声果然已停顿了,只觉得全身软软的没有丝毫力气,躺在床上竟连坐都坐不起来。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,四面花香鸟语,浓荫满窗。 突听屋子后一人在怪叫道:“出去出去,我说过我不要吃这捞什子的草根树皮,你为何总是要给我吃。” 又听得苏樱柔声道:“这不是草根树皮,这是人参。” 那人又吼道:“管他是人参鬼参,我说不吃,就是不吃。” 苏樱竟笑道:“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,好好好,你不吃,我就拿出去。” 她这样的人也会受人家的气,花无缺听得实在有些奇怪,忍不住暗暗猜测,不知道给她气受的这位仁兄,究竟是怎么样一位人物。 过了半晌,只见苏樱垂着头走了进来。 她一走进这屋子,立刻又恢复了她那种清丽脱俗,高高在上的神情,只不过手里还是捧着碗参汤。 花无缺暗道:“那人不吃,她难道就要拿来给我吃么?” 他现在虽的确很需要此物,但心里却暗暗决定,她若将这碗参汤拿来给他吃,他也是不吃的。 谁知苏樱却走到窗口,将那碗参汤都泼出窗外,她为“那位仁兄”做的东西,竟宁可泼掉,也不给别人吃。 花无缺只有暗暗苦笑。 苏樱已走到床边,淡淡道:“现在你是否觉得舒服多了。” 花无缺这才又想起大笑不止时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,才觉得现在实无异登天一般,不由得叹道:“多谢姑娘。” 苏樱道:“现在你还不必谢我。” 花无缺动容道:“为……为什么?” 苏樱道:“你现在笑声虽已停止,但那根针还是留在你气穴里,只不过被我用药力逼得偏了些,没有触入你的笑穴,但你只要一用力,旧疾还是难免复发。” 花无缺吃惊道:“这……这又该如何是好?” 他现在宁可牺牲一切,也不愿再那么样笑了。 苏樱道:“你想要拿出这根针来,还要靠你自己。” 花无缺怔了怔,道:“靠我自己?” 苏樱道:“这根针入穴已深,纵以将黑石一类宝物,也难将它吸出来了,只有你自己用内力或许还可将它逼出。” 花无缺道:“但……但我现在连一丝气力都使不出来。” 苏樱冷冷道:“你现在自然使不出来的,你若能使得出来,也就不必来找我了。” 花无缺道:“姑娘难道有什么法子,能令我真气贯通无碍。” 苏樱淡淡道:“自然有的,此刻你只要将你所练内功的要诀告诉我,我便可在旁助你一臂之力,使你真气贯通,逼出毒针。” 她说的是那么轻松平淡,就好像这本是件最普通的事,好像只要她一吩咐,花无缺就会说出自己内功的秘密。 只因她知道自己只有这样说法,花无缺才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他们费了无数心力所做成的圈套。 花无缺果然没有想到。 但“移花接玉”的行功秘诀,却是天下武功中最大的秘密,要他骤然说出来,他还是不免犹疑。 苏樱静静瞧了他半晌,悠然道:“你难道是怕我偷学你的内功么?” 花无缺道:“在下并无此意,只不过……” 苏樱淡淡一笑,道:“像我这样的人,若是有一分爱武的心,此刻纵非天下第一高手,只怕也差不多了。” 她叹了口气,冷冷接道:“你们这些练武的人,总将自己的武功视若珍宝,又怎知这件事在我眼中看来,简直不值一文。” 话未说完,她竟已拂袖而去。 花无缺失声道:“姑娘慢走。” 苏樱头也不回,冷冷道:“说不说虽由得你,但我听不听,还不一定哩。” 花无缺叹了口气,道:“在下所练内功,名曰‘移花接玉’,乃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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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昏来临时,白山君夫妇已带着江玉郎和铁萍姑,在谷外的小亭里等了许久了,四个人面上已不禁都露出了焦急之色。 江玉郎忍不住笑道:“我实在想不到这位苏姑娘究竟是位怎么样的人?两位前辈竟对她如此倾倒。” 白夫人笑道:“小伙子,我告诉你,你见了她时,只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” 江玉郎笑道:“前辈未免也说得太玄了,难道在下竟如此……” 他突然顿住语声,张大了嘴,说不出话来。 只见一个身披霓裳羽衣的仙子,在满天夕阳中,飘飘而来,一只红顶雪羽的白鹤,昂然走在她前面,一只驯鹿,依依跟在她身后,温柔的暮风,吹乱了她发丝,她伸出手来轻轻一挽…… 就是这么样轻轻一挽,已足以令天下的男人都为之窒息,就是这么样一幅图画,已非任何人描叙得出。 她生得也许并不十分美,但那绝代的风华,却无可比拟,江玉郎只觉神魂俱醉,哪里还能说话。 白夫人含笑瞟了他一眼,迎了上去,笑道:“好妹子,你果然来了。” 苏樱淡淡道:“我说出的话,几时有不算数的。” 白山君也迎了过来,笑着道:“那是自然,‘移花接玉’的秘密,妹子你想必也问出来了。” 苏樱道:“不错,我问出来了。” 白山君大喜道:“多谢多谢……” 苏樱冷冷道:“你现在还不必急着来谢我。” 白夫人赶紧陪笑道:“是呀,也没见过这么样猴急的人,至少也该先等妹妹坐下来……” 苏樱冷冷截口道:“我不坐,我就要回去了。” 白夫人道:“那么……那么……妹子你难道已将‘移花接玉’的窍诀写下来了么?” 苏樱道:“何必写下来,我难道还记不住?” 白山君笑道:“是极是极,妹子你过目成诵,还有谁不知道,只不过……” 白夫人接着笑道:“只不过咱们可没有妹子你这样的本事,你好歹还是要……” 苏樱道:“你们也用不着有这样的本事。” 白山君笑道:“是是,妹子自然会写下来给我们的,老太婆你急什么?” 苏樱淡淡道:“我现在也不准备写下来给你们。” 白山君怔了怔,道:“那么……那么妹子你的意思是……” 苏樱道:“你若新得到一件好玩的东西,舍得立刻给别人么?” 白山君吃吃道:“这……不过……” 白夫人陪笑道:“妹子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们呢?” 苏樱道:“也许三天五天,也许一年半载,也许十年八年,等我玩够了,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的。” 白山君夫妇面面相觑,怔了半晌,白夫人陪笑道:“好妹子,你别开玩笑,若是等十年八年,岂非急也把人急死了。” 苏樱道:“你们急不急死,是你们的事,与我又有何关系。” 白夫人着急道:“但……但妹子你不是已答应了我……” 苏樱冷冷截口道:“我只答应你,要叫花无缺说出‘移花接玉’的秘密,并未答应将这秘密告诉你。” 白山君夫妇怔在那里,再也说不出话来。 苏樱缓缓转过身子道:“深山无以待客,我也不留你们了,你们还是回去吧。” 白夫人着急道:“妹子请留步。” 苏樱淡淡道:“你们总该知道,我说出的话永无更改,何苦再多事。” 白夫人叹了口气,道:“我只想问问那姓花的现在怎么样了?” 苏樱道:“他既已入了我的洞府,死活全都是我的事了,你们也不必再费心。” 白夫人道:“妹子你杀了他么?” 苏樱皱眉道:“我几时做过这么俗,这么贱的事,我还怕脏了手哩。” 她语声微微顿了顿,又道:“但你们只管放心,我也绝不会放了他的,他这辈子只怕是再也休想见人了。” 说完了这句话,她再也不回头,扬长而去。 白山君夫妇竟只是眼睁睁瞧着,谁也不敢拦阻。 过了半晌,铁萍姑叹了口气,道:“这位姑娘好大的架子。” 江玉郎摇头苦笑道:“如此蛮不讲理的人,倒也少见得很。” 铁萍姑瞪了他一眼,冷笑道:“你直到人家走了,才说得出话来么?” 江玉郎只装作没有听见,却道:“这丫头既然手无缚鸡之力,前辈为何不拿下她来。” 白山君叹了口气,道:“老头子拿她当宝贝一样,谁若碰着她一根手指,老头子不拼命才怪,我夫妇现在还不想惹那老头子,也只好放她一马了。” 白夫人也叹道:“何况,你莫看她手无缚鸡之力,但鬼心眼却还是真多,我们这几个人,倒真还未必能制得住她。” 江玉郎微微一笑,却不说话。 白山君瞧了他半晌,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,道:“你莫非不服气?” 江玉郎笑道:“倒的确有些不服气。” 白山君道:“你莫非想去试试?” 江玉郎瞟了铁萍姑一眼,微笑不语。 白山君重重一拍他肩头,大笑道:“好小子,我早就听说你对女人另有一套,你去试试,那丫头正在有些春心荡漾,说不定真的会告诉你。” 江玉郎眼角瞟着铁萍姑,笑道:“在下对女人有何本事,前辈说笑了。” 白夫人已搂住了铁萍姑,娇笑道:“好妹子,你就让他去吧,嫂子我保证他不敢对你变心,他若敢变心,嫂子我就叫小白将他的脑袋咬下来。”
江玉郎大摇大摆走进了山谷,晚风入怀,花香扑面,他身子只觉有些轻飘飘的,骨头仿佛没有四两重。 对于女人,他自觉已是老手,尤其这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,只要他一出马,那还不是手到擒来。 更令他放心的是,这位姑娘连一点武功也不会,他就算不成功,至少也能全身而退,少不了半根汗毛。 何况,到了必要时,他还可以来个霸王硬上弓,那时生米煮成熟饭,还怕这姑娘不对他服服贴贴地俯首称臣。 女人十个有九个都是野马,但只要你能骑得上去,她也会乖乖的让你上辔头的,对于这点,江玉郎知道得很清楚。 铁萍姑以前还不是不肯么?现在还不是乖乖的! 更何况,就算这位苏姑娘脾气拗些,死也不肯说,反正便宜已让他占过了,吃亏的永远是别人,绝不会是他。 他算来算去,越想越开心,简直开心得要飞上天了。 突听一人冷冷道:“你是谁?凭什么敢冒冒失失地闯入这里来?” 原来他开心得过了头,竟未发觉苏樱早已在远远瞪着他。 一瞧见苏樱,江玉郎立刻做出一付可怜兮兮的模样——他知道女人永远是同情弱者的。 苏樱已又皱眉道:“你究竟是想来干什么的?” 江玉郎垂下了头,嗫嚅着道:“在下冒昧闯入,实在无礼……” 苏樱道:“你既知无礼,此刻就该快些退出去。” 江玉郎本已准备好满肚子花言巧语,本以为足可打动任何一个少女的心,谁知别人面前竟好像竖着道冰墙,令他根本无孔可入。 他满肚子话竟连一句也没有说出来,苏樱已冷冷转身走了回去。 江玉郎眼珠子打转,突然大声道:“姑娘慢走,姑娘你好歹要救在下一命。” 苏樱果然回过了头,皱眉道:“救你一命?” 江玉郎垂首道:“在下重病缠身,此来只是想求姑娘略施妙手……” 苏樱冷冷道:“你若有病,就该去看医生,此间既未悬壶,也未开业,你来干什么?” 江玉郎黯然道:“别人若是救得了在下的病,在下又怎敢来麻烦姑娘,只叹世间的名医虽多,却都是欺世盗名之辈,他们若有姑娘的一成本事,在下……唉,在下也不必千里迢迢地赶来打扰姑娘了。” 常言道,“千穿万穿,马屁不穿”,这点江玉郎知道得比谁都清楚,苏樱面色果然大为和缓,嘴里却还是冷冷道:“你又怎知道我能治得了你的病?是谁告诉你的?” 江玉郎道:“这……这是在下的一位父执前辈,不忍见在下无救而死,才指点在下一条明路,而且将在下带来这里。” 他头垂得更低,苦笑接道:“这位前辈本不许在下说出他的名讳,但在下在姑娘面前,又怎敢说谎,指点在下前来的,就是白山君白老前辈,和他的夫人。” 这个人的确懂得说谎的技巧,他知道一个人在说谎时,也该说几句无关紧要的真话,这些真话若是对方早已知道,瞒也瞒不过的,那就更再好也没有。 要知一个人谎话若是说得太多了,还有谁会相信,但谎话中若有一半是真的,再加上几句马屁,那可就放诸天下,无往而不利了。 苏樱面色果然更是和缓,摇头道:“这两口子倒真是会替我找麻烦。” 江玉郎窥见她的词色,已是事情大为有望,于是打蛇随棍上,竟“噗通”跪了下来,道:“在下这病,别人反正也救不了的,姑娘今日若不肯……不肯可怜可怜我,我就索性死在姑娘面前吧。” 苏樱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,在他脸上凝注了半晌,轻轻叹了口气,道:“你倒真是会缠人……” 她嘴里说着话,竟又转身走了。 江玉郎大声道:“姑娘走不得,姑娘好歹也得救在下一命。” 苏樱回眸一笑,道:“呆子,我走了,你难道不会跟我来么?” 这一笑,已笑得江玉郎骨头都酥了,这一声“呆子”,更叫得江玉郎心头痒痒的,也不知该如何是好。 苏樱分花拂柳,又将他带到那间明亮的敞轩中,烛火已燃,那张床也还在那里,但床上的花无缺,却已不知何处去了。 江玉郎瞧着她纤细的腰肢,恨不得现在就将她一把抱住,但他自然也知道对付女人,千万不能鲁莽着急。 只听苏樱道:“现在,你不妨先告诉我,你得的是什么病?是哪里觉得不舒服?” 江玉郎哪里有什么病,情急之下,脱口道:“在下……在下肚子疼得很厉害。” 苏樱抿嘴一笑,道:“肚子疼也算是病么?” 江玉郎见她还在笑,心里更是笃定,顺口道:“在下不但肚子疼,而且全身都疼……” 苏樱道:“疼得很厉害么?” 江玉郎道:“疼得简直要死。” 苏樱忽然沉下了脸,冷冷道:“但我瞧你却不像疼得很厉害的样子。” 江玉郎怔了怔,若是换了别人,此刻只怕已要脸红了,但江玉郎却究竟不愧为说谎的名家,眼珠子一转,立刻陪笑道:“在下在姑娘面前,怎敢放肆,何况,无论是谁,见到姑娘这样天仙般的人物,也会将疼痛浑然忘却了的。” 这句马屁看来又拍得恰到好处。 苏樱展颜一笑,道:“你看到我既然就能止疼,那还要医什么?” 江玉郎涎脸笑道:“在下若能常伴姑娘左右,疼死也无妨,只不过……只不过……” 他内功本已有很深的火候,此刻暗中运气一逼,额角上立刻有一连串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流了下来。 苏樱竟似也有些着急,道:“你瞧你,疼成这样子,还不快躺下来。” 江玉郎心中暗喜,嘴里却颤声道:“在下……在下连……” 苏樱道:“你连躺上床的力气都没有了么?” 江玉郎赶紧不住点头道:“嗯……嗯……” 苏樱叹了口气,却嫣然笑道:“我的病人若都像你一样,那可真要把我磨死了。” 她轻轻扶起江玉郎的手,江玉郎“装羊吃老虎”,竟整个人都向她身上依偎了过去,在她耳朵边吹着气道:“多谢姑娘。” 苏樱居然也不生气,江玉郎胆子更大,一双手也按了上去,谁知苏樱却一扭腰逃了,嘟着嘴道:“你若不乖乖的躺上床,我就不理你了。” 江玉郎赶紧道:“是是,我听话就是。” 苏樱“噗哧”一笑,道:“听话的才是乖孩子,姐姐买糖给你吃。” 她轻嗔薄怒,似嗔似喜,当真是风情万种,令人其意也消。 江玉郎心里更痒得也不知该如何去搔才好,却捂着肚子道:“我疼……疼得更厉害了,你快来……快来瞧瞧。” 苏樱果然走过来道:“你哪里疼?” 江玉郎拉起她的手来揉肚子,道:“这里……就在这里。” 苏樱一双柔若无骨的纤手,竟真的在他肚子上轻轻揉着,柔声道:“你现在觉得好些了么?” 江玉郎闭起眼睛,道:“好些了……但你不能停手,一停手我就疼。” 苏樱的手竟真的在不停地揉着,不敢停下。 江玉郎心里又是得意,又是好笑,暗道:“别人都说这位苏姑娘是如何如何的厉害,但在我看来,也不过只是个初解风情的黄毛丫头而已,只要我略施妙计,还不是一样立刻手到擒来。” 忽觉一阵如兰如馨的香气扑鼻而来,苏樱一只纤纤玉手,已到了他嘴边,手里还拿着粒清香扑鼻的丸药,柔声道:“这是我苦心配成的清灵镇痛丸,不但可止疼,而且还大补,你现在吃下去,肚子立刻就不疼了。” 江玉郎摇头道:“我不吃。” 苏樱皱眉道:“为什么不吃?” 江玉郎道:“我一吃,肚子就不疼了,我肚子若是不疼,姑娘岂非就不肯……不肯替我揉了。” 苏樱嫣然一笑,道:“小坏蛋……好,你吃下去,我还是替你揉的。” 这一声“小坏蛋”更将江玉郎的魂都叫飞了,索性撒娇道:“这药苦不苦?” 苏樱抿嘴笑道:“这药非但不苦,而且还甜得很,简直就像糖一样,来,乖乖的张开嘴,我喂你吃下去。” 江玉郎闭着眼张开嘴,心里真算得舒服极了。 突听一人在远处大喊大叫,道:“酒呢?没有酒了,苏樱小丫头,快拿酒来。” 苏樱皱了皱眉头,竟停下了手,道:“你乖乖的躺在这里,我去去就来。” 她竟似有些着急,话未说完,就匆匆走了出去,又回头道:“你若站起来乱跑,我可就不理你了。” 远处那人又在大叫道:“姓苏的丫头,你耳朵聋了么?怎地还不来。” 苏樱竟笑道:“来了来了,我这就替你拿酒去。” 江玉郎心里暗暗奇怪:“这位苏姑娘倒也有意思,别人都对她那么样恭敬,她却冷冰冰的爱理不理,这人一口一声丫头,简直没拿她当人,她反而像是服气得很,却不知这位仁兄究竟有何本事,竟能令她如此听话。” 他真想爬起来,偷偷去瞧瞧,但转念一想,现在事情眼看已有望,莫要轻举妄动,坏了大事。 于是他索性又闭起眼睛,想到这如花似玉的美人,眼看已在抱,那天下武林中人人垂涎的秘密,眼看已快到手了。 他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,喃喃道:“白山君呀白山君,你以为我听到这秘密后,会告诉你么?你若真的以为我会告诉你,你可就是天下第一个大笨蛋了。” 只听一人笑道:“你说谁是天下第一个大笨蛋。” 江玉郎暗中一惊,但瞬即笑道:“谁若敢说姑娘是丫头,谁就是天下第一个大笨蛋。” 苏樱笑道:“那不过是个老糊涂,老酒鬼,咱们犯不上理他。” 江玉郎听得一个“老”字,已大是放心,听得“咱们”两个字,更开心得忍不住笑出来,大笑道:“是是是,咱们不理他。” 苏樱道:“你笑得这么开心,肚子不疼了么?” 江玉郎立刻皱起了眉头,道:“疼……疼得更厉害了,求姑娘再替我揉揉。” 苏樱抿嘴一笑,又替他揉起肚子来,江玉郎只觉全身发软,简直是要登天,揉了半晌,苏樱缓缓又道:“其实,你心里本认为我才是天下第一个大傻蛋,是么?” 江玉郎一怔,笑道:“我怎敢这么想,我难道晕了头了!” 苏樱缓缓道:“你认为我很年轻,又没见过什么男人,一定很容易上男人的当,你觉得你对女人很有一手,略施妙计,就可以令我投怀送抱,而且将那‘移花接玉’的秘密,老老实实的告诉你……是么?” 江玉郎这才大吃一惊,强笑道:“哪……哪有这样的事,姑娘你……你太……” 苏樱淡淡截口道:“何况,你知道我丝毫不会武功,就算看透了你的心意,也没法子拿你怎样,所以你的胆子就更大了,是么?” 江玉郎大惊之下,想翻身跃起,但不知怎地,全身竟软软的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,不禁大骇道:“姑娘千万莫要错怪了好人,在下绝无此意。” 苏樱道:“你不但有这意思,而且到了必要时,还想来个‘霸王硬上弓’,反正我也无力抗拒,那时生米煮成熟饭,我还能不乖乖的听话么?” 江玉郎肚子里有几条蛔虫,她竟都能数的清清楚楚,江玉郎一面听,一面流汗,颤声道:“姑娘不能冤枉我,我若有此意,就叫我不得好死。” 苏樱嫣然一笑,道:“到了这时,你还想你能好死么?” 江玉郎大骇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姑娘……哎哟!” 苏樱的手还在替他揉着肚子,此刻突然用力一按,江玉郎大吼一声,疼得全身都出了冷汗。 他竟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变得如此怕疼的。 苏樱笑道:“你要我替你揉肚子,我就替你揉肚子,你可知我为何如此听话?” 江玉郎颤声道:“在……在下不知道,求姑娘莫要揉了吧。” 苏樱笑道:“现在你觉得疼了,就要我莫要揉了么,但我知道你的肚子很疼,病很重,怎能忍心不替你揉。” 江玉郎大叫道:“我……我没有病……一点病也没有。” 苏樱脸色一沉,道:“你没有病?为何要骗我?” 她的手又一按,江玉郎大呼道:“我有病,有病……” 苏樱展颜笑道:“对了,你不但有病,而且病很重,而且越来越重,到后来纵然是一片纸落在你手上,你也会觉得有如刀割。” 江玉郎大骇道:“求……求姑娘救救我,救救我……” 苏樱的手还是在轻轻地揉着,但江玉郎却丝毫也不觉得舒服了,他只觉全身骨头,都像是要被揉散。 只听苏樱叹道:“现在我也没法子救你了,只因我方才拿错了药,拿给你吃的,不是清灵镇痛丸,而是百病百疼催生丸。” 江玉郎大骇道:“百病百疼催生丸?这是什么药?” 他实在一辈子也没听过这样的药名。 苏樱笑道:“只因有病的吃了这药,病势立刻加重十倍,没有病的吃了这药,也立刻百病俱生,而且全身都疼得要命……” 江玉郎嘶声道:“姑娘……在下与姑娘无冤无仇,姑娘为何要如此害我。” 苏樱笑道:“你不是说已病入膏肓了么!我不愿将你当成个专门说谎的无耻之徒,所以好心给你吃下这药,你真的生了病,就不算说谎了……而且,我还怕你病得太慢,所以又好心替你揉肚子,帮药力发散。” 她叹了口气,悠然接道:“你看,我对你这么好,你还不谢谢我。” 江玉郎又惊又怕又疼,头上汗如雨落,颤声道:“苏姑娘……苏前辈,我……小人现在才知道你的厉害了,求求你瞧在白山君夫妻的面上,饶饶我吧。” 苏樱道:“哎哟,我倒忘了你是白山君夫妇的朋友。” 江玉郎道:“姑……姑娘千万忘不得的。” 苏樱叹道:“不错,你既是他们的朋友,我就不能眼见你病死在这里了,我好歹也得救救你……只可惜这药并非毒药,所以也没有解药,你又吃了下去……这怎么办呢?” 江玉郎道:“求求姑娘,姑娘一定有法子的。” 苏樱拍掌道:“有了,我想起个法子来了。” 江玉郎大喜道:“什么法子?” 苏樱道:“我只有剖开你肚子,将那药丸拿出来。” 江玉郎大骇道:“剖开我肚子?” 苏樱柔声道:“但你放心,我一定会轻轻的割,轻轻地将那药丸拿出来,你一定连丝毫痛苦都没有。” 江玉郎忍不住苦着脸道:“肚子剖开,人已死了,还会觉得疼么?” 苏樱抚掌笑道:“你真是个聪明人。” 她格格笑道:“这就是我们家祖传的止疼秘方,手疼割手,脚疼割脚,头疼切脑袋,肚疼剖肚子,担保你着手成春,药到‘命’除。” 她一面说,一面又走了开去,喃喃道:“刀呢……刀呢……” 江玉郎大骇喊道:“姑娘……姑娘千万莫要……” 苏樱道:“你不要我替你治病了么?” 江玉郎嗄声道:“不要了,不要了。” 苏樱叹了口气,道:“你既不要,我也没法子,但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,不能怪我不救你,对不对?” 江玉郎道:“对对对,对极了。” 苏樱道:“现在你可知道,谁是天下第一个大傻蛋么?” 江玉郎苦着脸道:“是我,我就是天下第一个大傻蛋,大混账,大……” 他竟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。 苏樱笑道:“没出息,这么大个男人还哭,真教我见了难受……” 她的手又在那椅子的扶手里轻轻一按。 那张床竟忽然弹了起来,将江玉郎整个人都弹起,床后却露出个地洞,江玉郎惊呼一声,人已落在洞里,像坐滑梯般滑了下去。 苏樱微微笑道:“一个哭,一个笑,这两人倒是天生一对,就让你们去作作伴吧……” 语声中床又落下,地洞也合起。 只听远处那人又大叫道:“一个人喝酒没意思,姓苏的丫头,你还不过来陪陪我。” 苏樱叹了口气,苦笑道:“只有他,才真是我命中的魔星,我为什么看见他就没了主意……”
这敞轩后繁花如锦,小山上佳木葱茏,山坡下有个山洞,里面灯光亮如白昼,布置得比大户人家的少女闺房还要舒服。 但洞口却有道铁栅,铁枝比小孩的手臂还粗。 此刻山洞里正有个人坐在桌子旁一杯杯地喝着酒,只见他蓬着头,赤着脚,身上穿着件又宽又大的白袍子,看来滑稽得很。 他脸冲着里面,也瞧不清他的面目,只听他不住大喊道:“姓苏的丫头,你还不来?我就……” 苏樱柔声道:“我这不是来了么?也没见过你这么性急的人。” 那人一拍桌子,大吼道:“你嫌我性子火急了么?我天生就是这样的脾气,你看不惯最好就不要看!” 苏樱垂下了头,眼泪都似要掉了下来。 那人却忽又一笑,道:“但我若不想你,又怎会急着要你来,别人常说,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,但我简直片刻也不能不见你。” 苏樱忍不住破涕为笑,咬着嘴唇笑道:“我知道我这条命,迟早总是要被你气死的。” 那人大笑道:“千万死不得,你死了,还有谁来陪我喝酒。” 他大笑着回过头来,灯光照上了他的脸。 只见他脸上斑斑驳驳,也不知有多少刀疤,骤看像是丑得很怕人,但仔细一看,他脸上却像是连一条刀疤也没有了,只觉他眼睛又大又亮,鼻子又直又挺,薄薄的嘴唇,懒洋洋的笑意…… 世上简直找不出别人比他更有魅力。 这人不就是那令人割不断,抛不下,朝思夜想,又爱又恨,恨不得好好咬他几口的小鱼儿是谁? 小鱼儿,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?怎会到了这里?又怎会被人关在山洞里?你究竟做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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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樱瞧见小鱼儿转过身,她眼睛里也发着了光,柔声笑道:“你既然要我来陪你喝酒,为什么不把酒杯拿来?” 小鱼儿眨着眼睛,笑嘻嘻道:“你既然要来陪我喝酒,为什么不进来?” 苏樱却摇了摇头,笑道:“我在外面陪你喝,还不是一样么?” 小鱼儿正色道:“那怎么会一样,你一定得坐在我旁边,陪我说话,我的酒才喝得下去,我方才不是说过,我有多么想你。” 苏樱眼波流动,面上微微现出一抹红晕,垂头笑道:“反正我在外面,你一样还是能看得到我的。” 小鱼儿道:“但你还是进来的好。” 苏樱道:“我还是不进去的好。” 小鱼儿忽然跳了起来,大骂道:“你这臭丫头,死丫头,谁要你来陪我喝酒,你快滚吧。” 苏樱居然丝毫也不生气,却笑道:“反正你拍我马屁,我也不进去,你骂我,我还是不进去的。” 小鱼儿吼道:“你为何不进来?难道怕我吃了你?我又不是李大嘴。” 苏樱笑道:“我知道你不吃人的,但我一开门进去,你就要乘机冲出来了,是么?” 小鱼儿撇了撇嘴,冷笑道:“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,你怎知道我的心意?” 苏樱只是轻轻的笑,也不说话。 小鱼儿在里面绕了几个圈子,忽又在她面前停了下来,笑道:“我知道你是个好人,而且对我很好,我骂你,你也不生气,但你为什么偏偏要将我关在这里呢!” 苏樱叹了口气,道:“你还不知道我的意思么?” 小鱼儿道:“我倒想你说出来听听。” 苏樱幽幽道:“你是个爱动的人,性子又急,我若不将你关起来,你一定早就走了,但你的伤却到现在还没有好,若是一走动,就更糟了。” 小鱼儿笑道:“原来你还是一番好意。” 苏樱嫣然一笑,谁知小鱼儿又跳了起来,大吼道:“但你这番好意,我却不领情,我是死是活,都不关你的事,你莫以为你救了我,我就该听你的话,感激你……” 苏樱垂下了头,道:“我……我并没有要你感激我,是么?” 小鱼儿又在里面兜了七八个圈子,忽又一笑,道:“说老实话,你为什么要救我,我可真有些弄不清。” 苏樱默然半晌,悠悠道:“那天,我恰巧到‘天外天’去……” 她刚说了一句,小鱼儿又跳起脚来,怒吼道:“什么‘天外天’,那里只不过是个老鼠洞而已。” 苏樱噗哧一笑道:“好,就算是老鼠洞,你也不必生气呀。” 小鱼儿大声道:“我为何不生气,现在我一听‘老鼠’两个字就头疼。” 苏樱道:“但这两字是你自己说的,我并没有说。” 小鱼儿板着脸道:“我听人说都头疼,自己说自然更头疼了。” 苏樱忍住笑道:“你不会不说么,又没有人强迫你说。” 小鱼儿道:“我不说又嘴痒,我……” 说到这里,他自己也忍不住要笑了起来,自己也觉得自己实在是蛮不讲理,转过头,忍住笑道:“你为何还不说下去。” 苏樱道:“那天我恰巧到天……到老……” 她忽然发觉自己既不能说“天外天”,也不能说“老鼠”两个字,自己也不觉好笑起来,只有咬着嘴唇道:“那天我到那地方去,为的本是去拿要他们替我采的药草,谁知却见到了你,你恰巧也到了那里。” 小鱼儿道:“我会到那鬼地方去,算我倒霉,你遇见了我,也算你倒霉。” 苏樱一笑,道:“但那天我看见你的时候,你却连一点倒霉的样子都没有,你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破破烂烂,但那神气却像是穿着世上最华贵,最好看的衣服。” 小鱼儿坐了下来,跷起了脚,道:“还有呢?我不但很神气,长得也不难看呀。” 苏樱抿嘴笑道:“不错,你长得的确不难看,尤其是你的眼睛……” 小鱼儿大声道:“我的眉毛,我的鼻子,我的嘴难道就不好看么?” 苏樱吃吃笑道:“你从头到脚,没有一个地方不好看……这够了么?” 小鱼儿喝了口酒,笑道:“嗯……这还差不多……” 苏樱已笑得直不起腰来,喘着气道:“一定要强迫别人说你好看,你呀……你这样的人我倒真还没有见过。” 小鱼儿板起脸道:“我这样的人,本来就不是常常能见得到的。” 苏樱道:“我本不是个很容易吃惊的人,但我见到你时,我……” 小鱼儿大笑道:“你见到我时,眼睛都直了,嘴也张大了,活像瞧见了大头鬼似的,那时我真想在你嘴里塞个大鸡蛋。” 苏樱“噗哧”一笑,道:“那只因心里实在奇怪。” 小鱼儿道:“你有什么好奇怪的。” 苏樱道:“我第一点奇怪,你怎会找到……找到那地方的。” 小鱼儿默然半晌,皱起了眉头,道:“那其中自然有个缘故,但你……你却不必知道,因为无论我是怎会找到那鬼地方的,都不关你的事。” 苏樱叹了口气,道:“还有令我奇怪的是,你到了那里,竟连一点也不害怕。” 小鱼儿冷笑道:“那有什么好害怕的,比那地方更恐怖,更骇人的地方,我都见得多了。” 苏樱道:“但你见过比……比魏无牙更可怕的人么?” 小鱼儿像是忽然说不出话了,那只拿着酒杯的手,也像是有些发抖,连杯子里的酒都快溅了出来。 苏樱又叹了口气,道:“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,差不多每隔两三天就要见他一面,但直到现在为止,我一见他的面,还是好像要发抖。”
小鱼儿将酒杯摔在桌子上,大声道:“我不是怕他,我只是觉得恶心,他那张脸,那付模样,看来简直不是人……他看来简直就像是老天用一只老鼠,一只狐狸,一匹狼斩碎了,再用一瓶毒药,一碗臭水揉在一齐造成的活鬼。” 苏樱忍不住又笑了,道:“你这张嘴可真缺德,但你实在也将他形容得再妙也没有了,看来你本不该学武的,你若学文,写出来的东西一定比水浒三国还要迷人。” 小鱼儿撇了撇嘴,道:“我至少不会将刘玄德变成个圣人,那大耳朵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刘表和吕布若和我一样有眼光,就不会救了他,反被他害了。” 苏樱嫣然道:“无论如何,你见到魏无牙时,还是神气得很,你可知道别人见了他时,会骇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” 小鱼儿“哼”了一声,忽也笑了,道:“老实说,我见到你们时,心里真觉得有些好笑,你们两人坐在一齐,看来就活像香酥鸽子旁摆着堆臭狗屎,世上再也找不出比这更不相配的事了。” 苏樱垂下了头,默然半晌,幽幽道:“他虽然不是个好人,但对我……对我却一直很好的,这十年来,他简直没有拂过我的心意,我无论要做什么,他全都答应。” 小鱼儿道:“哼,丑八怪拍小美人的马屁,那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。” 苏樱又默然半晌,展颜一笑,道:“他看见你忽然闯进来,而且还有胆子瞪着眼睛向他穷吼,他实在也骇了一跳,这么多年来,我还没有见过有人能令他脸上变了颜色的,但他瞧见你时,却连眼睛都好像发绿了。” 小鱼儿仰首狂笑道:“他只怕本以为洞口的那些破铜烂铁能够拦得住我的,谁知那些东西在我眼里,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把戏。” 苏樱叹道:“你说那是破铜烂铁,是小孩子玩的把戏,但你可知道,这些破铜烂铁已害死过多少人了?” 小鱼儿“吧”的一拍桌子,怒道:“早知如此,我就该将那些玩意儿全放把火烧了的。” 苏樱道:“他就是因为是你能闯过他布下的十八道机关消息,所以才对你有些顾忌,所以你虽然对他穷吼,他还是坐着不动……” 小鱼儿截口道:“他既然已知道我的厉害,为何还要令那些蠢才来送死。” 苏樱道:“他自己不动手,却要他门下弟子去动手,为的只是想先试出你的武功来历,他也明知那些人不会是你对手的。” 小鱼儿又大笑道: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心意?所以我才偏偏不让他瞧出我的武功路数来。” 苏樱展颜笑道:“我一看你出手,心里也奇怪得很。” 小鱼儿道:“奇怪什么?你看得懂么?” 苏樱道:“我虽然懒得学武,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,我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,谁知你的武功都……” 她一笑接道:“你的武功简直比你的人还要怪,有时使出一招来,明明像是武当派的‘玄鸟划沙’,,仔细一看,却又不是,有时……” 小鱼儿接口叹道:“有时你看着明明像湖南的‘麻辣子鸡’,谁知它却偏偏是四川的‘宫保鸡丁’,是么?” 苏樱笑道:“不错,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,你好像都会一点,但使出来的招式,却又没有一招和他们本门武功相同的。” 小鱼儿大笑道:“我武功本来就是一盘大杂烩,南北口味都有,只因这盘菜本就是十几个大师傅七手八脚,一齐做出来的,看来虽乱嘈嘈,但滋味倒蛮不错。” 要知他启蒙的老师,本就不只一个,而且哈哈儿、阴九幽、屠娇娇、李大嘴,杜杀这些人自己本身的武功已杂得很。 所以小鱼儿还未出谷时,就已学会了好几十家的武功,等他离开恶人谷后,只要他见过的人,武功多少要被他偷去三招两式,再加上他所得到的那本武功秘笈,更是一些绝顶高手融会各家之长,而创出来的。 若将他的武功和花无缺相比,花无缺就是一个绝代的名厨,选用最上等的作料,精心烹调出来的熊掌鱼翅。 而他的武功,却不折不扣,正是一盘大杂烩…… 名厨佳肴虽可口,但大杂烩岂非更是令人大快朵颐。 苏樱一笑,道:“魏无牙实也未想到连他都瞧不出你的武功家数来。” 小鱼儿道:“所以他就一直坐着不出手,是么?” 苏樱道:“嗯。” 小鱼儿道:“他就能眼瞧着那些人被我活活打死?” 苏樱叹道:“那些人虽也是他的门徒弟子,但却都还未能登堂入室,并非他心爱的那几个,何况,别人的死活,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,只要对他自己有利,就算要他将他儿子的脑袋切下来送人,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的。” 小鱼儿怒道:“我早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人!谁知他竟连畜生都不如。” 苏樱道:“到后来你将那几个人都打垮了,他就请你坐下来,你居然也就真的坐了下来……唉,你也是个聪明人,你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做必定没有存好心意么?” 小鱼儿道:“我就是因为自己觉得自己太聪明了,总以为他无论玩什么花样,都翻不过我的手掌心。” 苏樱叹道:“谁知后来你还是上了他的当了。” 小鱼儿瞪眼道:“你懂得什么,若论斗智,就凭他还差得远哩。” 苏樱道:“但是你……你还是……” 小鱼儿也叹了口气,道:“斗智他虽斗不过我,斗力我可就斗不过他了,不瞒你说,我实未想到这畜牲的武功,竟有那么厉害。” 苏樱道:“据说在二十年前,他武功已可算是天下有数的几个高手之一,‘十二星象’能横行江湖,可说全凭他一人之力。” 小鱼儿道:“他这倒不是吹牛,‘十二星象’中的人,我也见过两个,武功比起他来,简直连他一成都赶不上。” 苏樱道:“二十年前,他本已以为可以无敌于天下,后来遇着了‘移花宫主’,大约吃了个大亏,所以才闭门洗手,躲到这里来,这二十年他日日夜夜的苦练武功,据他说,现在就算移花宫主姐妹两个一齐来,他也未必怕她们了。” 小鱼儿大笑道:“他这就是吹牛了,莫说移花宫主自己来,就算移花宫主的徒弟来了,也管叫他吃不了,兜着走。” 苏樱眼波流动,道:“移花宫主有几个徒弟?” 小鱼儿道:“女的我不知道,男的却只有一个。” 苏樱目光凝注着他,道:“你……你和他是朋友?” 小鱼儿长叹道:“本来是可以和他交朋友的,但现在……现在却好像非和他做仇人不可。” 苏樱嫣然一笑,道:“很好,好极了!” 小鱼儿瞪眼道:“好什么?” 苏樱含笑垂下了头,不再说话。 小鱼儿自然不懂得她的心意,更不知道花无缺眼见就快死了,瞪着眼瞧了她半晌,才接着道:“我也知道他要我坐下,本来是想以诡计害我的,我只怕和他斗力,不怕和他斗智,所以也就立刻坐了下来。” 苏樱又笑了笑道:“他那张椅子上,本有机关,只要他的手一按,坐在椅子上的人就要掉下刀坑去,纵然武功再强,只怕也活不成了。” 小鱼儿道:“真有这般厉害?” 苏樱道:“他不但武功颇高,旁门杂学更是样样精通,他以为只要发动消息,你必死无疑,所以才不愿费力和你动手。” 小鱼儿道:“他自己只怕也想不到他发动机关之后,我还是好好的坐着未动。” 苏樱道:“那时不但他奇怪,我也奇怪极了。” 小鱼儿大笑起来,道:“老实告诉你,我早已看出那张椅子有古怪了,所以我看来好像已坐下,其实我的屁股根本就没挨着椅子。” 苏樱辗然笑道:“你真是个鬼灵精。” 小鱼儿道:“我藉此骂了他两句,谁知这老畜牲竟比我还沉不住气,竟跳起来就和我动手,我一见他出手,就知道要糟了。” 苏樱道:“但你还是和他拼了好一阵,那一场大战,我简直从来也没有见过。” 小鱼儿叹道:“这老畜牲倒的确有两下子,不但武功高,招式狠,而且出手又贼又滑,我就算武功比他高,也占不了他的便宜。” 苏樱道:“他自己也这么样说,就算武功比他高的人,也未必能胜得了他,只因他无论使出什么招式,自己先已立于不败之地。” 小鱼儿道:“就因为他出力还是先留三分余力,所以我才能和他支持那么久,但我心里也知道,只要我稍一不慎,就得死在他手里。” 苏樱叹道:“他手下的确从来没有活口。” 小鱼儿道:“我既然知道迟早总要遭他的毒手,连逃也逃不了,心里就在打主意了,我就算要死,也不愿死在这种人手里。” 苏樱道:“所以你就……你就……” 小鱼儿道:“所以我就一步步向后退,退到墙角。” 苏樱道:“那墙角也有个机关,只要你踩到那里,立刻有飞刀射出!” 小鱼儿笑道: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么。” 苏樱讶然道:“你知道?你知道为何还要去?” 小鱼儿大笑道:“我就因为已瞧出墙角有机关,就因为已瞧出他要将我诱到那里去,所以才故意好像被他逼得无路可退,一脚踩上那机关,等飞刀射出来时,我也故意装成无法闪避的模样,去挨那一刀。” 苏樱竟也愕住了,失声道:“为什么?你为什么故意要上这个当。” 小鱼儿笑道:“只因我不愿死在他手上。” 苏樱道:“但你可知道,那飞刀上也有剧毒?” 小鱼儿道:“飞刀上就算有毒,也比他那双鬼爪子好多了,我若被他那鬼爪子抓中,必死无疑,所以我才宁可去挨一刀。” 他大笑接道:“我算准他见我挨了一刀后,就不会再动手了,否则我只有和他打到死为止……现在你总该知道,我并不是真的上了他的当吧。” 苏樱瞧了他半晌,长长叹了口气,道:“若论应变时智计之灵巧,手段之奇秘,心眼儿动得之快,世上只怕真没有几个人比得上你。” 小鱼儿板起脸道:“你难道还不晓得我是天下第一个聪明人么?”
你是否曾在川菜的盛宴中,被那红亮诱人的拌菜所吸引?是否曾在品尝麻辣鲜香的同时,好奇那背后的“红”到底有何不同?今天,就让我们一同走进红油和辣椒油的世界,探索它们背后的秘密!
一、红油和辣椒油制作方法和使用场合的区别
1.红油,也被称为四川和重庆的辣椒油,主要以四川的朝天椒加植物油和其他香料(如花椒、八角、三奈、葱、蒜、姜)用慢火熬制而成。红油更注重给菜肴上色,并带有一定的辣味,通常用于制作香辣红油、麻辣红油、五香红油、豆瓣红油、火锅红油和泡凤爪红油等口味。在川菜中,红油常被用于凉拌菜,其颜色鲜艳,但并不特别辣。
2.辣椒油则主要是将辣椒面放入碗等容器中,把烧开的油浇入即可制成。辣椒油更注重体现辣味,因此通常会选用特别的辣椒品种和花椒品种。辣椒油相对更辣,颜色可能不如红油鲜艳。
二、红油:川菜中的“调色大师”
红油,这个在川菜中享有盛名的调料,究竟有何魅力?
1. 独特熬制工艺:以四川朝天椒为基础,搭配植物油和各种香料,经过慢火熬制,每一滴油都融入了四川的热情与魅力。
2. 颜色与味道的双重诱惑:红油不仅色泽鲜艳,为菜肴增添一抹亮丽的红,更带有一种独特的辣味,
3. 多变口味,任君选择:香辣红油、麻辣红油、五香红油……每一种口味都代表了川菜的多样性和包容性。
三、辣椒油:辣中之“霸”
与红油相比,辣椒油又有哪些不同呢?
1. 简单直接的制作方法:辣椒面与热油的完美结合,简单几步,即可制作出香辣的辣椒油。
2. 辣味十足:选用特别的辣椒和花椒品种,让辣椒油成为辣味担当,每一口都充满了挑战与激情。
3. 虽不鲜艳,但更纯粹:与红油相比,辣椒油的颜色可能略显暗淡,但正是这种纯粹的辣味,让人难以忘怀。
四、红油与辣椒油:各有千秋,相得益彰
红油和辣椒油,作为川菜中的两大调料,虽然有所区别,但却同样令人着迷。
1. 红油:为菜肴增添色彩与风味:在凉拌菜中,红油的作用不可忽视。它不仅能够提升菜肴的视觉效果,还能为菜肴增添一种独特的辣味和香味,让人食欲大增。
2. 辣椒油:辣味担当,挑战味蕾:对于那些喜欢辣味的朋友来说,辣椒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。它辣而不燥,香而不腻,能够为菜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味体验。
五、如何选择?
红油和辣椒油各有特色,选择哪一种主要取决于个人口味和具体菜肴的需求。如果你喜欢色彩鲜艳、口味适中的拌菜,那么红油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;而如果你喜欢辣味十足、充满挑战的菜肴,那么辣椒油绝对是你的最佳拍档。
结语:
红油和辣椒油,是川菜中的两大调料“双骄”。它们各自独特的风味和用途,为川菜增添了无尽的魅力。在拌菜中,红油更注重给菜肴增添颜色和轻微的辣味,而辣椒油则更注重辣味的体现。选择使用哪种油,主要取决于个人口味和具体菜肴的需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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